【虹蓝/天地同寿衍生】佛说
晴半雨·补档
原文发布于20190416
“不及黄泉，无相见。”她最后看了眼伤痕累累的他，闭眼、转身。
你要为你犯下的罪孽悔过，而我，也会在遥远的另一头，在你找不到的世界的一角，默默为你的罪过向佛祖祷告。
这是我们两个一辈子也赎不尽的罪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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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自在菩萨，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，照见五蕴皆空，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，色不异空，空不异色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，受想行识，亦复如是……
“施主，你又来啦。”
“是，师太。”白衣男子双手合十鞠了个躬，又跪坐于蒲团上，在佛前念起般若。
佛堂端坐，梵音袅绕。本是最平心静气的一幕，但偏偏来人不够平和，反反复复地诵读，却总有那么几字出错。师太见这一幕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“师太，我来这里听了那么多天佛法，看了那么多天佛经，为何心境还是不能平静？我以为佛可以保佑我，可我却偏不得平静。”
“诚心佛法的念阿弥陀佛佛号，是叫人心里不要有其他念头。施主你用错了方法，向外求佛，自然是求佛佛而不得。”
“那什么才是正确的方法？”
师太却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，只道：“佛菩萨保佑，是教你修因。你种什么因，就得什么果报。贫尼看施主日日愁容满面，眉头紧锁，不像是求而不得，倒像是在赎罪。”
男子听到这话眼神一闪而过的诧异，嘴角露出了不经意地苦笑，“师太果然是高人，一语道破。”
“敢问施主这一生最悔的是哪件事？”
最悔的么？男子闭上了眼睛，无数画面在脑海里起伏，世间浮华皆沧桑，过往云烟终是梦。往昔的一切都似黄粱一梦，只有那日的场景还弥存在他心中。
“我这一生，最悔的是天狼门那一战。”他说到这叹了口气。只是提一提这几个字都觉得心如刀割、痛心疾首。
“敢问施主可是姓虹 ？”
“是。”纵使他隐匿多年、纵使他不愿承认，这仍旧是他改变不了的姓氏和事实。
师太上下打量了他一圈，喃喃道：“阿弥陀佛，善哉善哉。”
“师太不必害怕，我已悔过自新，再无伤人之意。”
是的，她没猜错，现在跪坐在佛前的，正是当年的七剑之首虹猫。
天狼门一战，死伤近万人。若不是最后时刻天狼门大当家因所食狂暴之药经脉受损、骨骼碎裂被内力反噬收了掌，更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残局。其实虹猫自己也不知道，天地同寿如果使到最后是否真的会毁天灭地，他不知道。但他知道，这一战，牵扯进去了无数条无辜的生命。
他虹猫就是罪魁祸首，百口莫辩。古人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褒奖，但到了他身上就是大逆不道、违背侠义。是，他们都没说错，他的确不配称为“侠”，甚至被称为“魔”也不为过。
即使时隔多年到了今日，你去问问江湖随便哪个人，提及天狼门一战，谁不是胆战心惊？要对着那长虹剑主唾弃上两句。魔教荼毒生灵，他长虹剑主口口声声道自己侠肝义胆就没有伤及无辜吗？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。
那些失去了亲人朋友的人、死在那一战里的黎明百姓。只要他一想到，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，一条命都不够赎罪。
那日的一句句此刻全部浮上他的心头， “天狼门这么不明事理、是非不分，蓝兔我要为你报仇。”“蓝兔既死，是非我已无心解释。”“蓝兔就是落在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手中才丢了性命，今天一定要叫你们付出代价。”“蓝兔，为了你，我要使出火舞旋风的最后一招——天地同寿，这招虽说能让人万古长春，但实为毁天灭地的自杀剑招，爹，你可不要怪孩儿啊。”
这一句句都像是一口钟，在他脑海里反复敲荡，久久挥之不去。想到这，他又痛苦地抱住了头。
“施主，发生过的事不可逆转。佛讲究的是宽恕二字，贫尼不能代表那些人宽恕施主，但贫尼相信，只要诚心忏悔，佛祖会宽恕你的。贫尼能做的也只是和你一起为那些已逝之人祈福。施主你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？”
“我自知没有脸面求得天下人的宽恕，我只盼求得她的宽恕。” 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，只盼再和她见一面。到那时，我也就可以带着我罪孽深重的身躯赶赴黄泉为自己这一生赎罪。
我在佛前苦苦求了那么多年，又在心里虔诚地祷告，我们还能不能再见一面？参不透禅意，只能猜透忽而袭来的寂寞。我所作所为又是不是倒行逆施、苟活于世？
“佛不在外，在施主的心中。”师太最终还是回答了他的那个问题。
“佛并不能保佑每个人，但佛告诉众生一切都要靠自己。佛明了世间万物真理，凡事皆有一定的因果关系，要得到什么样的果报，就要付出什么样的因。施主，再给你一次机会，你会如何抉择？”
他心下泛起涟漪，这个问题也围绕了他多年。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，他还会不会这么做？他想到这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师太，不是你说的吗？发生过的事不可逆转，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。”
师太听到这话点了点头，默然不语。
“我想佛祖之所以不能让我平静是因为我还不够虔诚吧，看来还是要遁入空门才行。师太为我剃发染衣、授沙弥戒吧。”
“善哉善哉，贫尼也想助施主解脱。但施主你心有杂念、尘缘未了，六根未净、难出红尘。不宜出家。”
“终究是佛祖也不肯宽恕我，连遁入空门的机会都不给我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师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，长吁了一口气。罢了，佛渡众生，渡一切苦厄，既然天意如此，我何必违背。“施主，贫尼这寺里还住着一位带发修行的女施主，我想，施主见她一面再做决定吧。”
“蓝施主，你出来吧。”
曾经暗香浮动的心悸，那段空白虚无的时光，也都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人将斑驳的记忆唤回。
她撩开堂侧的帘幕，缓缓走了出来，脸上不带一丝波澜。他就看着她，无语凝噎，只剩两行清泪，好似前半生都做了一场清梦。
“是我说的——不及黄泉，无相见。现在，也是我失约了。”
即使在菩提下涅槃成佛又如何，回首前尘，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。错终究是错，即使我和你相隔两地，各自对着佛菩萨参拜，也赎不尽你我犯下的罪孽。不如，从今往后，我和你一起悔过、一起祈福。
我想，佛宽恕了他，她也宽恕了他。
寺前扬起了一阵风，成全了一场姗姗来迟的久别重逢。
「完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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